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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民间故事】:《一夜迷魂阵》

2023-08-30 13:25:50 哔哩哔哩

宋朝道君皇帝宣和年间,平洒府有个官宦,姓沈,承着祖上的官荫,应授将仕,家道丰厚,年纪又轻,身边带了许多金银宝货,常在那花街柳巷,舞榭歌楼,茶馆酒肆,青山绿水之间游荡,只要碰到满意地方,便挥金如土毫不吝啬。

离沈将仕住处不远,有两个游手好闲的人,一个叫作郑十,一个叫作李三,见沈将仕出手大方,便来奉承沈将仕,和他同起同坐,同饮同食,打得热火。时间一长,沈将仕一刻也离不开二人了。有时想要宿娼,二人察言观色就知其意,带上他去寻欢作乐趁此得些便宜。


(资料图片)

如此交往有半年时间。城中能游乐的地方差不多都去过了。

一日沈将仕和二人商议道:“我们把城中几乎都走遍了。况且吵杂烦闹没有什么景致,我想到城外旷野地方玩玩,散散心,怎么样?”

二人齐道:“好,好,大官人真是在行。只是今日有些小事还未办完不能奉陪,若明日出去最好。”

沈将仕道:“明日也行,不可误期。”

二人道:“大官人有此雅致,我们若推故不去,便成俗物了。明日准来奉陪。”

次日,郑、李二人来约沈将仕,道:“大官人今日是否有兴城外一游?”

沈将仕道:“我在此专等二位。”

郑十道:“不知大官人坐轿还是骑马?”

李三道:“不过是出去散步,又不是急着赶路,要那轿马干什么?”

沈将仕道:“三哥说得对。有这些人跟着,便要催你快走慢行的无法尽兴。我们只是散步消遣,要行要停全凭我们自己,岂不更妙?只带个家僮跟上就行了。”

沈将仕身边银钱很多,不放心留在住处,便叫一个贴身家僮放进一个皮箱叫他背上,跟在身后。收拾停当,便和郑、李二人走出长安门来。

一出城门,顿觉耳目一新,看不尽的田园野趣,流水古树。三人徒步而行,细玩景致。一边散步,一边闲谈,不知不觉走了三里地,来到一池塘边。只见几个粗粗笨笨的汉子,赤着上身,牵着五六匹马,正在池塘里洗刷。看见他们走近,一齐跳出池塘,慌忙将上衣穿上,对着三人一齐施礼。

沈将仕觉得惊奇,问郑、李二人:“从不认识他们,为何见了我们三人如此恭敬?”

二人道:“这是王朝议的差役。朝议和我俩人交往最好,因此看见我们经过,不敢怠慢。”

沈将仕道:“原来有这个缘故。”

三人又一边说话,一边走路,离开池边已几百步远了。

李三忽然叫了沈将仕声,说道:“大官人,我有句话要和你商量。”

沈将仕道:“什么话?”

李三道:“今日出游,颇具野趣。只是徒步浪走,没个歇脚的地方。如若就这样走回去,又没有趣味了。何不骑上刚才看见的王公的那些马,去拜见拜见王公,岂不更妙?”

沈将仕道:“王公是什么人?我不认识他,怎么好去拜见?”

李三道:“此老是个有趣的人。他曾做过那太守,家道绝富,姬妾极多。他非常好客,终日款待不倦。如今年纪已老,又得了痰病,那些姬妾都有离心。但是他防禁严密,除了我两相交最好,能够相见,平时一般不轻易让见。那些姬妾们无事,终日结伙玩耍罢了。若我们去看他,他是非常高兴的,必会有极精的酒席款待。我们落得开怀畅饮一夜,也是极有趣味的事。”

沈将仕还在犹豫,郑十文说道:“此人真是会快活的人。有那么多美妾,他又在朋友面上十分殷勤,送出来取乐。加上饮食精美,唯恐朋友不中意,吃得不尽兴,就这一副热心肚肠,哪里还能找到?大官人既然到了此地,也该认一认这人,不可错过。”

沈将仕也高兴地说道:“若果然如此,便和二位拜一拜也好。”

于是三人又向西走,来到池边,郑、李二人大声叫道:“带四匹马过来。”

看马的汉子不敢怠慢,答应道:“老爷的马,官人们要骑就尽管骑去。”

郑、顾二人和沈将仕各骑了一匹,连背箱子的沈家家僮也骑了一匹。

看马汉子带住马头,问道:“官人们要到哪里去?”

郑十用鞭稍指一指道:“到你家老爷家里去。”

看马的汉子道:“知道了。”便走在前边引路。

三人并马而行,转过两个街角,便看见一座高门。

李三道:“到了,到了,郑十哥先陪大官人等一会,让我进去通知一声,好出来迎接。”

沈将仕开了箱子,取出一张名贴叫带进去。

不久,李三便走了出来,道:“主人听说有新客到此,非常高兴。只是身病倦懒,不想穿官服,愿以便服相见。”

沈将仕道:“初次相见,论礼该穿官服。今主人有病,恐怕反而扰劳。若许便服相见,最为洒脱。”

李三又进去说了,只见两个家僮扶着王朝议,同李三出来接客。沈将仕抬眼看时,只见王朝议虽然衰老瘦弱,但一举一动,不失官员风度,不禁肃然起敬。王朝议见沈将仕少年丰彩,不觉笑逐颜开,拱手请进堂来。

饮茶之后,王朝议将三人请进东房,吩咐家人设席款待。

时隔不久,杯盘饮食顷刻齐备,沈将仕一看,虽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,但都置办得精美雅洁,不是平常人家办得出的,王朝议谦逊道:“一时匆忙,不能称心。果菜简陋,请勿见怪。”

郑、李二人道:“沈君是非常洒脱的人。既然和我们来往,就不必当成新客。只管尽主人之兴喝酒,不必过谦了。”

两个家僮频频酙酒,三个客人忘怀豪饮,主人勉强支持陪饮。

天色黑下来,主人吩咐点上灯,王朝议又陪了一会,忽然喉咙发喘,咳嗽不止,痰声像打雷的,震动四座,实在难再支持。

王朝议叫两个家僮扶着,站起身来道:“贱体不快,贵客光顾,不能尽主人之礼,如何是好?”

回头对郑十说道:“没有办法,有烦郑十代作主人。请客人随意饮酒,不要扫兴。老朽回去歇息一会,煮药吃了,略好就来奉陪,恕罪,恕罪。”便由家僮搀扶着进去了。

只剩下他们三人在座,家僮也不出来酌酒了。

李三道:“我也出去找个人。”也起身走了进去。

沈将仕见主人走了,酒席狼藉,心里有些失望。想要告辞回去,又没有和主人告别,并且酒兴未尽,只得走下庭中散步,忽然听见一阵掷骰子的欢呼声,循声而去,在一个小阁中只见灯光从窗缝射了出来。沈将仕把窗缝慢慢弄大向里偷看。只见里面有七八个美女,环绕着一张八仙桌旁。桌上点着一支明晃晃的高烛,桌上放着一只酒盒,一个骰與,盆里放着七八堆金银首饰、银子,每一位美女面前一堆,是用来做赌注的,众美女磨掌擦拳,都在争当庄家。在灯上偷眼看去,真是个个如嫦娥出世,艳丽异常,平生实在少见。

沈将仕正看得神魂颠倒,只见李三不知从哪里走了进去。

众美女正在赌兴头上,忽见李三下注,齐声嚷道:“李秀才,你又来胡缠,打断我们姐妹的兴头。”

众美女正在赌兴头上,忽见李三下注,齐声嚷道:“李秀才,你又来胡缠,打断我们姐妹的兴头。”

李三厚着脸皮道:“就让我在这给姐妹们助兴助兴吧。”

一个女子道:“反正是熟人,不妨事的。要来就来,不要小家子气。快摆下注钱来。”

众美女道:“看这个穷鬼,哪里下得起大注?”

你讥笑一句,我挖苦一声。李三也不在意,抓起骰子往下一掷,做个鬼态。霎时间不分彼此,众美女和他赌了起来。

沈将仕见李三如此快活,更加神魂摇荡摇头叹道:“真是神仙境界!若让我也像李三在里面玩玩死也甘心。急得心痒难熬,把持不住,连忙跑来和郑十商量。

郑十正独自坐在打盹,沈将仕急忙把他摇醒,道:“亏你还睡得着!我们一同到此,李三哥却掉在密缸里了。”

郑十道:“怎么回事?”

沈将仕拉着他的手,一直来到窗边,指着里面道:“你看!”

郑十向里一看,李三果然和众美女在里面相赌。

郑十对沈将仕道:“这个李三,真没廉耻!”

沈将仕道:“如此盛会,去告诉他一声,也让我到里面玩玩。也不枉今日来这一趟。”

郑十道:“这些女子都是王公的侍妾。王公刚才歇息去了,这些女子有空。在此游耍。我们是非常熟的,因而李三能够混进去。这些女子不认识大官人,主人又在面前,怎能和她们相见?大官人和我们比不成。”

沈将仕央求道:“好哥哥,帮帮我吧!”

郑十道:“若混进去,必须要有赌本,才能相赌。”

沈将仕道:“我箱中带有金银宝物,价值一万多两,还有二三千两的银子,可以作本。只要哥哥设法让我进去,取一回乐,就是双手送掉了些东西,也心甘情愿。”

郑十道:“这样的话,请小声点,悄悄地跟着我。找个机会,慢慢地混进去。千万不要吓跑她们,那就不好了。”

沈将仕依他所说,不敢出声。郑十牵上他的手,拐弯抹角,来到了聚赌的地方。众美女正赌到兴头上,都聚精会神地看骰子,谁也没有发现沈将仕。郑十把他的手捏了一下,拉到一个有空儿的地方站着。

偷看了许久,看到双方分出了输赢,开钱的时候,郑十才开口道:“也让我们玩玩吧!”

众美女抬头看时,原来是郑十,又见旁边站着一个生人,都乱喊道:“你是什么人?闯入此地!”

郑十道:“这是我的朋友沈大官人。见诸位今宵良会,想一睹风采。请不要惊怪。”

众美女道:“主人和你常相往来,所以无所避忌。如何带上陌生之人参与我良人之会?”

一个年纪稍大的说道:“既然是二位的朋友,也就和二位一样,既来之,则安之。先请饮一杯迟到的酒。”

便取过一个大杯,斟得满满的,递给沈将仕。沈将仕此时已身体酥麻,见美人亲手递酒,哪敢推辞?双手接过,一饮而尽。

劝酒的美姬对众姬道:“真是个妙人!每人都劝酒一杯。”

郑十道:“列位不要断了赌兴。我的朋友沈大官人也和列位赌一赌。一边掷骰,一边饮酒助兴,更有趣味。”

那年长的道:“妙,妙。虽然如此,也要防主人醒来。吩咐一个小丫环快去王公房伺候。倘若醒来,急忙报知,千万不要误事。”

小丫环领命走了。众美女就和沈将仕赌了起来。

沈将仕喜之不尽,以为身入仙界,志得意满,随手掷去,连连获胜。众美女连头上的金钗都取下了作为赌,全被沈将仕赢去了。一会时间,赢了约值千两银子。诸美姬个个目瞪口呆。

郑十把沈将仕扯了一把,道:“赢够了,歇手吧。”

怎奈沈将仕已经魂不附体了,只想多玩一会,也不在乎钱财输赢,哪里肯停?只管伸手去端酒喝,喝了就掷。掷了又喝,诸位美女又来助兴。沈将仕更觉得趣味无穷,尽情去赌,赢得那些美女两手空空,无本可赌。

其中有个小姬,年纪最轻,容貌最美,也只有她输的最多。她见沈将仕风风火火,连掷连赢,带有怒容,起身而去。

不久走了回来,提着一只美脂玉花瓶来到桌前,向桌上一放道:“此瓶价值千贯。孤注一掷,胜负在此一决。”

众美女道:“为何用它作注?”

小姬道:“这是主人的花瓶。这次一决,得胜固好,倘若再不如意,干脆输了去,明日主人追究,少不了被痛打一顿。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,我也顾不了许多。”

众人劝她道:“不可赌气,万一输了,就无法挽回。”

小姬怒道:“为何拦我?坚决要赌。”

众人见她生气,便道:“本来图个消遣,为何弄到这种地步?”

沈将仕见小姬那带怒的模样,又怜又爱,心中想道:“我本不想赢她的,无奈骰子自胜。这一下想法输给她,就解了她的怒气,不然,就有些不好看了。”

这样想法,便随意一掷,果然大败。

小姬叫道:“哎呀,侥幸!这一掷我赢了。”

便把花瓶底儿朝天向一倒,沈将仕以为只是个花瓶,就是千贯也陪得起。谁知花瓶全倒些金钗珠宝,光彩夺目,也不知值多少金钱,这些都是输家该赔的。沈将仕无可说。郑、李二人和众美女共同估价,花瓶及瓶中之物,约值三千贯。这是必须偿还的。沈将仕把开头赢得全部退还,还不足千两。只得出来叫家僮打开箱子,取了二千两银子,才结子赌账。沈将仕也不在意,还想继续赌下去,捞回输掉的银子,忽然听见王朝议在里面大声咳嗽。众美女惊慌起来,急忙把三人推出屋外,吹灭高烛,一齐奔回房去。

三人依旧回到饮酒的地方。刚刚坐下,只见两个家僮又出来劝酒,说道:“王公多多致意贵客,夜深休倦,不能奉联,请贵客尽兴,多饮一杯。”

三人同时辞道:“酒兴已尽,不再打扰了。只要告别回去。”

家僮又走了进去,随即出来道:“王公说:‘仓促之间,多有怠慢,夜已深了。不便而别。此后三日,再求三位同会此处,更加尽兴,请勿推辞。’又叫吩咐看马的,依旧送三位回住处。

三人和沈家家僮,骑上原来的四匹马,离开王家,来到城门边,天色快明,城门已经开了。马夫把沈将仕送回住处。沈将仕赏马酒钱,郑、李二人的马夫也是沈将仕赏的,将马夫一齐打了回去。

郑、李二人向沈将仁作别道:“一夜未睡,先回住处歇息歇息,等到后日再去赴约。”二人告别而去。

沈将仁回想晚上的事,虽然输了两千两银子,但确实有趣。回想老姬称赞他,多么有情。小姬生他的气,也确实可爱,其余美女轮流劝酒,轮流赌钱,好不风光!而这都是背着主人做的,更加有趣!可恨郑、李二人,先占着便宜。如今我也入了门,少不了熟悉起来,和他二人一样受用。或许还能勾搭一两个上手,做些风流的事也说不定。沈将仕真是越想越美。

第三日清早起来,沈将仕就要赴王朝议之约,却不见郑、李二人到来,忙叫家僮到两人住处去请,住处的人说两人出去了,只得呆呆地等着。一直等到日中,还不见来。

沈将仕急得乱跳,差点把肠子都急出来了,转念又想到:“莫非他二人没来叫我,自己先去了?我已经拜见过王朝议一回,算是相识,何必等他二人。我备些礼物去酬谢前日之席。若是他二人已在那里,不必说了;若是不在,料他们必来,好歹就在那里等他们。”便叫家僮雇了马匹,带上礼物出了城门。顺着前日的那条路到王朝议家里来。

到了门口,只见大门关着,便叫小僮顺着旁边一个小侧门进去。一直到了里面,并无一人在内。小僮不知缘故,只得出来回复了主人。沈将仕惊疑不已,还怕错了,亲自和家僮进去。只有堂前、东轩和那聚赌的小阁,依然如旧,只是并无一个人影。

沈将仕大惊,道:“分明就是这个地方,哪有这种怪事?”

急忙走了出来,来到大门左侧,问一个开皮铺的人:“这大宅里面的王朝议全家哪里去了?”

皮匠道:“这是内相侯公公的空房,从来没有什么王朝议。”

沈将仕道:“前夜有个王朝议,和家眷们在此居住。我们一拜见他,他作主人,留我们喝了一夜的酒。分明就在这儿,怎么说没有?”

皮匠道:“三日前,有好几个恶少,带了几个有名的妓女,租下此房喝酒赌钱次日分了赢钱,各自散去。哪里是什么王朝议请客?这位官人莫非被他们骗了?”

沈将仕这才怀疑他们设下这个圈套来骗他的银子。两千多两银子,白白丢了。转念又回想想那日池边叫马,宅内留宾,后来阁中聚赌,都是无心遇见的,难道能布置得这样周密凑巧?似信不信道:“只可惜不见郑、李二人!其中必有缘故。等过几日,看见他两个再问。”

谁知从此之后,再也不见郑李二人。沈将仕多次叫人到住处去问,连住处的主人都不知道二人的去向,说道:“自那日走后,一直没有回来。房门虚锁着,打开一看,里面什么也没有。不知去向了。”

沈将仕这才明白自己真的被骗了。回想那夜所经历的前前后后,深深佩服那伙人骗得十分巧妙,真是神鬼莫测。